免費講座對知識產業的殺傷力

今天想與大家討論的內容,可能是很政治不正確的事。

我曾經辦過一系列的免費講座,講述關於編劇技巧的方方面面,從結構、角色到對白,自己花錢租借場地,並且以隨喜的方式請大家贊助。

我當時並沒有想太多,只覺得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就像我寫部落格文章一樣,只是希望有更多人瞭解關於這門技藝的知識。我辦了兩輪,兩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幾乎每個星期都有兩天晚上在講課。

後來之所以沒有再辦,有三個主要的原因。一是因為經費限制,使我無法租借更好的場地,上課人數少,品質也不太好。二是某天我與一位學長餐敘,他聽到我在做的事後不但沒有給予我肯定,還認真的勸退我:「你應該尊重你的專業。」

我一開始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回頭檢查免費講座的到課率後我突然瞭解到他想表達的。我當時開的免費課程時間和地點可及度和現在開設的付費課程都差不多,但免費課程的到課率只有六成(付費課程到課率超過九成五)。很多學員報了名沒有出現,也沒有告知一聲。

但這兩個原因我覺得都不構成傷害,但第三個原因的傷害卻是很直接的,就是免費的事情,沒有延續性,卻讓許多人習慣了「免費是理所當然」的價值。

我自己是窮學生出身,所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大學時代每次參加活動也都挑免費的參與,但回想起來就會發現,那些免費的活動,通常都「很少有下一次」。

主辦人靠著熱情、理念,張羅場地、排出時間、安排課程、做足準備,好不容易「讓愛傳出去」了,然後呢?他必須要回頭面對他的生活,他等於打著一份沒有薪水的工(還必須自掏腰包),一方面沒有錢可以做更好的宣傳讓更多人知道,二方面因陋就簡沒辦法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三方面還要承受不夠受重視的委屈與不平衡,就算能有第二次,那第三次呢?

你會希望你熱衷的事,因為生活現實而被打斷嗎?我常提一句話,你的夢想規劃,其實就是財務規劃,因為唯一能夠阻止你追夢的,只有經濟上的困窘。如果你真的很想把一門知識大量的傳播出去,你就必須讓傳播這件事本身足以支付你的日常開銷(或補貼你的開銷),不然你永遠會「無奈」的中止這件,你覺得很有意義的事。

所以如果你想辦一個免費講座,我建議你想清楚讓這件事長久發展下去的元素是什麼(那一定不會是熱情,愛情的熱情都會消散,更何況是辦講座?)。有些企業辦免費講座是為了推銷東西,有些單位辦免費講座是為了拿政府輔助,有些老師辦免費講座是為了替更貴的課程招生。你辦免費講座的目的是什麼?

很多人辦免費講座的原因,是因為「對自己不夠自信」。反正免費嘛,聽眾能夠要求什麼呢?如果付費我就要替聽眾負責,所以還是免費好了⋯⋯若是抱著這樣半吊子的心情,可能不辦還好一點,因為這樣等於浪費你也浪費聽眾的時間。你寧可收費逼自己全力以赴,也不要用免費做為自己的退路。

如果你已經全力以赴了,付費也可以幫你找到更真心對待你的聽眾。你要學會計算自己付出的成本與報酬,是否符合你心中的標準,如果你習慣把「免費」、「低價」做為你行銷的特點,那你在面對自己的服務時,也會容易給出較低的價格。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請尊重你的專業。

如果你認為你的專業是值得人家付費的(無論是手工藝、設計、音樂表演或創意),那你在傳授這些技藝時,也應該要是有價的。要建立一個「知識是需要付費」的文化,你自己就要先重視自己的知識與時間。

我不是說免費講座是糟糕的,能讓更多人沒有負擔的得到更多知識,是很棒的一件事。但你如果想讓這件事有更多人關注、參與甚至全力推動,你應該思考的是「如何讓人家付費也願意參加」,這樣子才可能讓這件事長長久久的運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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