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談故事的基本框架,
有一個「貫穿全劇的想要」時,
經常會有同學問:
「想要只能有一個嗎?中間能不能換?」
每個想要都會構成一個故事線,
主角又想升官,又想談戀愛,
故事就會有一條事業線和一條愛情線,
形成故事的主線與支線。
就算是單一的故事主線,
也有可能有前後兩個想要,
這兩個想要通常是階段性的,
你不先完成第一個,
後面第二個就不會生出來,
這種情況就是今天要談的模組:兩段成長。
我們舉幾個實際的例子,
《王者之聲》前半在治療口吃,
後半在試著成為合格的國王;
《社群網戰》前半是想創立FB的過程,
後半是新投資人加入後兄弟之間的決裂與鬥爭;
《我和我的冠軍女兒》前半是想證明女生也能摔角,
因為是雙主角,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
前半是父親想讓女兒替自己圓夢,
後半是想挑戰世界冠軍。
沒有口吃治療,就不會有國王演說;
沒有FB創立,就不會有兄弟之爭;
沒有全國冠軍,就沒有世界冠軍。
這就是兩段式的成長,
第二段其實才是全劇真正的主戲,
但沒有第一段,
故事就少了角色塑造的張力。
這個模組其實跟「英雄旅程」有點像,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亞型,
只是英雄旅程的「由外而內」,
常常是一個事件發生了意外的進展,
使主角看見了內在問題,進而覺醒,
所以故事前期角色幾乎沒有任何轉變。
但兩段成長主角往往在第一段就有明顯成長,
大多是外在技能、階級的提升,
這個提升給了他更好的狀態,
卻也帶來了更大、更深入的挑戰。
也因為成長有兩段,
這種故事往往也有比較長的時間跨度,
而不是一個短期的任務或事件。
這個模組的4個階段是:
這種模組的主角,大多青澀稚嫩,
因為個性或狀態上的缺陷,
使他與自己的理想狀態還有距離。
例如一個故事前半要先組球隊,
後半才能去挑戰全國大賽,
但組球隊只是喊一喊揪一揪嗎?
想必不是,
球隊組不起來的原因,
必然與主角內在某個缺陷有關,
這個階段會揭露這個缺陷。
主角美夢成真了,問題獲得解決,
他變得更有自信,能力獲得提升,
故事看起來幾乎就能在這裡快樂結局,
組成的球隊看起來團結、強大,
冠軍簡直就像囊中之物。
這是收獲戰果的時刻,
而且在這個模組中,
這個戰果會是非常實在的,
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愛有愛。
人生的問題是接連不斷的,
追到女友,要開始相處,
相處久了,要考慮結婚,
結完婚了,要面對家庭、要生兒育女、要親子相處⋯⋯
前一個戰果,往往會帶來下一個問題,
當你以為步入禮堂是Happy Ending時,
地獄之門正悄悄開啟。
所以當女兒為了父親而成為全國冠軍時,
長大後的她必須問自己:
我真的必須依賴父親嗎?
當兄弟一起創立起成功的企業後,
他們必須問彼此:
誰才是這間公司最重要的人?
當王子終於克服口吃後,
他必須問自己:
我有可能,會是那個合格的國王嗎?
這些問題在他們成功之前,
他們根本不用想、不敢想,
但在他們成功之後,
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
延伸的問題在這個階段將主角推入谷底,
他在此時幾乎要連前半的戰果都會失去,
那隻團結的球隊在此時分崩離析,
主角會懷疑,他努力了這麼長、這麼久,
會不會其實只是一場自不量力的夢?
為什麼是「確認答案」而不是「解決問題」?
因為這個模組的故事,
往往在這個時刻是獲得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愛父親,但我也可以獨立。
是的,我才是最重要的人,你去死吧。
是的,我會是那個合格的國王。
有的答案溫馨,有的答案殘忍,有的答案熱血,
這是編劇對於故事主題的回應,
是創作者信念的展現。
主角因此確認了這個答案,
所以突破了高潮戲裡的難關,
不再兩難糾結,不再害怕猶豫,
這個確認,使他獲得更堅定的成長,
在故事的終點,明白了世界的真相。
在創作的時候,
該選擇「英雄旅程」或「兩段成長」?
我們該話說從頭,
還是讓主角一登場就已經具備能力,
讓前面的成長做為背景故事?
(例如阿湯哥不用告訴我們他變成特務的過程)
通常這取決於前期的故事,
與後半的挑戰,
是不是一個主題的一體兩面。
兩段成長的後半,
往往會回應故事前半的成長,
形成一個呼應的結構。
《社群網戰》前半FB公司的成立,
其實是他們兄弟同心的結果,
一人寫程式,一人找投資,
結果後半公司出現了新的投資者,
原本找投資的人就被取代了,
兄弟同心變切心。
《我和我的冠軍女兒》前半依賴父親,
後半遠離了父親,
又在父親的支持下,學會獨立。
所以為什麼我們不需要知道阿湯哥變特務的過程?
因為他變成特務的過程,
與他最後完成任務的關鍵無關,
所以重點只在任務本身的英雄旅程,
如果有關,就可以兩段成長,
讓我們看見他從無到有,
從個人到整體,
從暫時答案到確定答案的過程。
如同我們的人生,
在某個階段時,
你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了,
但到了下個階段才明白,
真正的成熟,原來是另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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